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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(3/3)页
似的,他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,对李苒说:“你先睡,到了叫你。”
“宾馆已经开好了,就在医院旁边,到时候你直接入住就行。”
李苒点点头,她有点担心孔樊东疲劳驾驶:“困了,你就把车稍微停停。”
孔樊东点点头。
就在李苒猜想他不会再说什么,准备闭上眼时,只听孔樊东像是自言自语的声音。
“你能来,老爷子和先生一定很高兴。”
“尤其是先生。”
他后半段说的很轻,李苒甚至都没听清。
车内暖气开的很足,李苒昏昏沉沉,她盖着毯子,睡得不太踏实。
再睁开眼时,已经下高速,到达南山市。天还没亮,路灯和车灯照向前路,将黑夜斩出一条细窄幽外之境。
李苒揉了揉眼睛,她看向窗外,心里的那股不踏实并没有因为到了南山而有消减。
“还有多久。”
孔樊东的声音紧绷:“一个小时。”
到医院时,雾朦胧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,医院的大楼冰冷没有生气,在暴风雪中却又是唯一灵魂的安放处。
直到到达医院的这一刻,李苒一路上惴惴不安的心跳才稍稍平息。
今晚的除夕夜,是她离开家以来跟李昌明过的第一个新年。
贺家及其注重礼数,以往过节,尤其是新年这种时候李苒要陪贺南方出去拜年。
以至于这么多年,对她和李昌明来说,过年其实过得是年初初二。
除夕夜,她从未回去过。
这也是为什么李苒心里一边担心着老爷子的身体,惶恐不安一日,最后还要陪着李昌明把节日过完。
对她而言,没什么比李昌明更重要。
重症监护室在二楼,李苒上去时,贺南方正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面,透过玻璃房,他长久地沉默伫立。
只远远地看了一眼,李苒便知道孔樊东说的“脆弱”是什么意思。
他穿着黑色的大衣,映衬得身后白墙更加惨淡,他望着病房里面一动不动,周身遍布一种很哀伤的气场。
她从未见过他这般,老爷子对于贺南方来说,是很重要的存在。
他从小在老爷子身边长大,除了性格天生外,为人处世,安业立命,他几乎处处学的老爷子。
在贺南方心里,老爷子不只是一个长辈,更是标杆一样的人物。贺南方现在所做的一切,不过是在复制老爷子年轻时的荣耀,带领贺家重新回到当年盛况。
他一步步追随着老爷子的步伐,从未曾想过,有天一直指引着他的那盏灯会突然消灭。
贺南方内心痛苦挣扎却又无计可施,因为他无法从死神手里抢走人,即使他有再多的钱都不行。
“贺南方。”
李苒轻声叫住他,站着的人转过身,她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。
贺南方瘦了许多,本就立挺的五官更是深邃,眼窝凹陷,两颊更是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。
看到李苒时,他眼神稍有波动,片刻后,又恢复。
开口,声音像钝钝的刀口磨砺着麻绳,发出又哑又粝的声音,李苒听得很不舒服。
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从上次分别后,两人整整两个月零三天没见,贺南方的目光投放在李苒的脸上。
似乎不舍得移开,定定地望了片刻后,移开:“今天过年,你不应该来这里。”
李苒:“爷爷情况怎么样?”
“怎么突然病危了?”
贺南方:“他身子骨一直不太好,都是些老毛病。医生说他身体里的器官,已经衰竭透了。”
李苒从一住进贺家开始,老爷子身子一直百病缠身,虽没有特别危险,都是靠药物维持。
贺家年纪大的人都在知道,贺南方父亲走时,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,至那以后,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。
而且贺家家大业大,事事都要他操心,殚精竭虑,更是一日不如一日。
贺南方沉默了一会儿,突然道:“本来他想在走前看到我俩结婚。”
“却没曾想,我们分手了。”
“爷爷虽然不说,但他一直尊重你的选择,当初我拿春夏镇的地皮要挟你——”
“爷爷知道后,打了我二十多棍子。”
说完贺南方轻笑一声,声音万分嘲讽:“从小他就未曾动过我,谁能想到他会因为这种事情教训我。”
李苒心里难过,当初贺南方像入了魔似的,拼了命地要把李苒留在身边。
虽然最后还是放手,若问其中缘由,恐怕跟老爷子的阻挡分不开关系。
李苒心里后悔,她应该早点过来看他,年前他还没住院那会儿,若能看到自己,肯定会很高兴。
“爷爷看到你,一定很高兴。”贺南方自言自语。
他苦笑了一声:“若是我俩还在一起,他定会更加高兴。”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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